“我看你眼睛都发光了,该不会是想趁机飞上枝头做凤凰吧!”
“什么凤凰?我就自己专心干活,谁像你们?”
“哎呀,你倒是轻巧,我看有的人啊,那越不吱声,野心就越大!”
“是啊,搞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,是当我们不知道男人就喜欢这样的。”
“谁?”
“喏,你看看。”一个婢女扬起下巴,指了指石灵溪。
只见石灵溪看着窗外,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。
石灵溪早已习惯了火星上的一切,这几年的时光,让她到处探索。
什么深海的白珠,上千种珊瑚的样本,还有海中的植物,都足能调动她探索欲望。
似乎来到火星上,最大的乐趣就是玩。
她最喜欢海中一种像竹子一样的植物,她就称它为竹。
反正这里也没什么真正的竹子。
竹涛如海,郁郁一片绿荫。
可又与地球上的竹子有不同。
这海中的“竹子”舒展开,竹叶荡漾在海水中,很有飘然的感觉。
竹子常常生长在海面附近,所以白天日光映射下来,竹影便隔着日光,浅海区的水底。
若说这火星的美丽,那便是陆地上的雪山了。
常年的低温,让这里的雪山终年积雪不化。
远远望去,竟是从未有过的苍远之感。
“喂,人都来了,你还在那装什么?”说着一个婢女一把推倒了石灵溪。
石灵溪手中的瓷盏摔碎了一地。
其中的酒直接摔洒到了来者的脚边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石灵溪站起身来,正震惊地对上一双玛瑙般的眼睛。
是沈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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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括沉默地与她对视一眼,没有作声,绕过了石灵溪,进了雅阁。
此间雅阁与别处不同,一半设于酒家主楼中,一半露天,抬首便可见漆黑而熹微的穹顶。
还有永远如宝石般绚丽的银河。
沈括站在露天一角,涌风灌袖,袍角翻飞,
修卓如竹的身姿,显得十分落寞。
日光流泻入室内,漆黑永罩于顶。繁华凋敝,皆为一瞬。
“沈公子真是好雅兴,只站在此处便足见风流,难怪无数少女倾心于你。”一个繁复金袍的人走到他身后。
“是在下失礼,一时想起母亲,三殿下见谅。”沈括说罢,便向三皇子深深拜了下去。
三皇子扶住沈括,“哎,你我交心,何必在意这些虚礼?公子大才,早该统管天下军备。”
“殿下谬赞。”
“我不日即将上书父皇,将你拔擢为我大梵工部尚书。”三皇子笑意深深。
沈括默了一瞬,“工部无尚书,现下是陈侍郎统管工部,我只怕难当此大任。”
“哦?公子才思,天下无双,你曾以一人之力,便将廖国边陲为患多年的完真部落灭族。”三皇子笑道,“只因阁下锻造出以一当千的武器。沈公子之才足以俾睨天下,怎会无法胜任工部尚书?”
沈括依旧没有作声。
三皇子的脸瞬间冷了下来。
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么?不会是想入他人麾下?但他有血海深仇,便是那廖国的杰作。
三皇子思忖一番,他不过一市井商人,最为重利,若真入了他人麾下,岂不立刻走马上任?
风入廊角,吹得沈括腰间露出了半枚玉玦。
这东西好似很眼熟。
端立一侧的随从附在三皇子耳边说道,“我看刚才楼下那个姑娘,也有一个。”
三皇子垂着眼眸,了然一笑,把玩起手中酒盏,有意思。
“我去吧。”一直沉默的少将军忽然开口。
三皇子此时正观察着沈括,压根没有注意到少将军的表情,便随口说道,“快去。”
楼下正堂。
“哼,还想着靠这种手段得人青眼。”
“那当然了,她这种人啊,就这样。”
几个婢女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。
石灵溪原本懒得听她们说些什么。
在这个世界里,她只想于浩瀚演变中窥得罅隙真相,
再于角落中不断推演计算。
可听到其他婢女的闲言碎语,她实在忍不住,忽然站直身子正欲开口时,
掌柜走到石灵溪身边,“好好收拾,方才来的可是大人物,这里可得收拾利索了。”
石灵溪点点头,刚要发作又生生忍了回去。
从她来到这个酒家,日子就没安生过。
客人们多是达官显贵,只要攀上任何一个,都会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。
所有的婢女都争着抢着装扮自己,但无论如何打扮,
客人们的目光都在石灵溪身上。
她实在出挑,让人见之忘俗。
石灵溪一边在地上捡着洒碎的瓷盏,一边默默地听着那些冷嘲热讽。
石灵溪撩起襦裙,正收拾着,
几个婢女走过来,把石灵溪已经收拾好的瓷盏又撞翻了。
一瞬间,石灵溪的裙上也满是酒渍。
“哎,怎么没得到人家的青睐,这眼睛都红了!”
石灵溪心道,你可真是生了张巧嘴,尽会胡诌,本姑娘不发作是不想砸了老板场子。
“哎哟,让我瞧瞧你那个可怜样儿——”
“哼,就她这样的,人家也不傻。”
“还不快收拾了,毛手毛脚的!”为首的一个婢女喝斥道。
石灵溪此时怒目圆瞪,直直看向撞她两次的人,厉声问道,“如果不是你故意,我怎么能端洒了?”
“哎哟!受不了了!这小蹄子仗着自己的姿色,训起人来了!”
“小蝶姐,你看!”一个姑娘悄悄指着楼梯,只见楼梯的拐角处,已经站了一个人。
不知他站了多久。
所有的姑娘们都一瞬换上了嫣然的笑容。
仿佛连人也换了似的,根本就找不出方才尖酸刻薄的影子。
石灵溪头也不抬,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来了,此刻能消停些倒也不错。
她正自想着,却没注意自己蹲下的身形已经融入炽烈与苍茫的外扩空旷。
方才绊倒石灵溪的姑娘,满脸堆着笑,招呼着,“将军,您这是下楼来吹吹风吗?我陪您!”
将军这才正眼看了这个叫做“小蝶”的。
他横眉冷对,直接甩开她的手,径直走向石灵溪。
石灵溪无所觉察,还是在收拾。
哎,这次碎掉的瓷片更多了……
一双锦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。